2月13日，四川眉山警方发布的一则通缉令引起关注：眉山市东坡区白马镇桥楼村居民冯学华，警方以15万元悬赏通缉，并称身负多条命案的他已经在乐山等地出现。上游新闻（报料微信号：shangyounews）记者注意到，此前的1月，乐山警方也对冯学华发布了通缉令，悬赏10万元。
▲嫌疑人的老家、眉山市东坡区白马镇上贴满了冯学华的通缉令。 摄影/记者 胡磊
一时间，坊间议论纷纷。有人好奇冯学华到底犯下何种“恶性案件”，才会让两地警方先后通缉；有人猜测冯学华受过专业训练，才能躲过两地警方近一年的追踪。
2月16日下午5时许，冯学华被乐山警方抓获后被移交给眉山警方。随着他的落网，冯学华涉案情况也逐渐清晰。
上游新闻了解到，冯学华在2017年12月至2019年2月期间，先后在眉山市东坡区、乐山市市中区等地，杀害了3名妇女、入室强奸2人。期间，警方多次对他进行抓捕，但都被侥幸逃脱。
▲接受警方讯问的犯罪嫌疑人冯学华。警方供图
落网：荒山刺丛中衬衫白酒暴露行踪
2月16日，犯罪嫌疑人冯学华在乐山市市中区白马镇万井村被警方抓获。
最初向警方提供冯学华行踪信息的村民张晨（化名），因举报有功获得警方5万元奖励。上游新闻记者注意到，张晨是名聋哑人，2月16日上午他发现了冯学华的行踪，及时上报警方。
据乐山市市中区白马镇桐麻山村负责追捕工作的王先生介绍，桐麻山村在接到警方搜寻冯学华的任务后，组织多支队伍参与搜寻。2月16日，连续多日参与搜寻的张晨到镇上赶场，回家途中发现一个戴帽子的人上山，从背影上看，与通缉令上的冯学华十分相像。张晨随即骑摩托车赶到执勤点叫来更多的人。当他们再次赶到戴帽子男子上山处时，发现荒山中刺丛里有一个很小的入口，草丛中还放着白衬衫、白酒和饮料等物件。
工作人员立即通知乐山警方。警方派出更多人力，对发现疑似踪迹的地方进行重点搜查。
乐山警方向上游新闻介绍，2月16日下午，乐山市市中区白马镇车架山村村民老李和村主任老陈等人，在白马镇万井村8组一间废弃房屋搜寻时，发现疑似有人躲在房间里喂养牲畜的地方，上面还用杂物遮挡。正当他们准备进一步查探时，藏在暗处的冯学华突然窜起来，用手里的刀刺向老李和老陈。老李随即用手中木棒还击，击中冯学华的头部。随后冯学华便向屋外跑去，老李紧追不舍，随即打了冯学华背部一棍子。
闻讯赶来的村民，也加入到对冯学华的围追堵截中。冯学华手上的刀被人打掉，随即被人压倒在地。乐山警方赶到现场后，立即对冯学华进行了控制，并带离现场。
▲嫌疑人的老家、眉山市东坡区白马镇桥楼村。摄影/记者 胡磊
逃亡439天：从网络电视上学会反侦查
从2017年12月4日犯下第一起命案，到2019年2月16日50岁生日当天被警方抓获，冯学华逍遥法外了439天。眉山市公安局东坡区分局民警王中旭说，冯学华潜逃的439天里，眉山警方一直在尽全力抓捕冯学华。
据眉山警方透露，由于眉山、乐山两地警方出动了大量警力对冯学华进行搜捕，两地民众对其几乎是人尽皆知。冯学华在城区已经没有潜逃空间，他躲藏的地方只能在乡间，靠田间农作物充饥。
对于当地流传的“冯学华曾是特种兵，具有反侦查技巧”的说法，王中旭表示，根据警方调查，冯学华从来没有当过兵，只是一名普通农民。但他在潜逃过程中，的确表现出一些反侦查意识。据警方了解，这些反侦查知识，都是冯学华通过网络、书本以及电视学来的。
上游新闻记者了解到，冯学华曾经在眉山市区当过装修工，也曾在东坡区某工厂上过班。接触过他的人都表示，冯学华比较喜欢喝酒，喝酒后性格也较为冲动。两地警方在追捕冯学华的过程中发现，凡是冯学华停留过的地方，都会留下喝酒的痕迹。他在从眉山潜逃到乐山的过程中，也曾因为喝酒后再次作案。
▲嫌疑人冯学华家中房门紧闭，已经长期无人居住。摄影/记者 胡磊
嫌犯家人：常家暴，罪有应得
2月17日，上游新闻记者来到眉山市东坡区，犯罪嫌疑人冯学华先后在2017年12月和2018年10月在该区两个镇杀害了3名受害者，其中两名受害者都被冯学华采取先杀害后抛尸枯井的方法，试图毁尸灭迹。
东坡区白马镇桥楼村村民告诉上游新闻记者，犯案前，冯学华在村里名声就不是很好，经常因为一些琐碎小事与周围邻居争吵，但都没有太大的过节。对于冯学华突然行凶的原因，村里也是流传着多种说法，但都无法证实。
上游新闻记者来到冯学华家，冯家已经大门紧闭。
知情人介绍，冯学华和妻子有一个儿子，他家已在眉山市里买了一套房子，妻子在城里做保洁工作，儿子在某网吧当网管，家里条件也还过得去。
上游新闻记者了解到，冯学华的妻子长期被冯学华家暴，还提出离婚，但冯学华直接撕掉了结婚证，并且威胁妻子如果继续要求离婚，将会杀害妻子全家。
▲嫌疑人冯学华家中房门紧闭，已经长期无人居住。摄影/记者 胡磊
冯学华的妻子通过电话对上游新闻记者说，自己长年在眉山市区做保洁工作，很少回家，对于冯学华犯下的事情一无所知。最近这一年多来，她也没脸回家住，只能暂时居住在亲戚家。2017年12月（冯学华犯下第一起命案）后，她再也无法联系到冯学华。
冯妻多次表示，冯学华只要一喝酒脾气就变得很坏，多次酒后对她进行辱骂，甚至拳脚相向。
冯学华的儿子通过警方向媒体表示，“虽然父亲犯下大罪，但父亲养育自己多年，内心非常难受，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说什么。”
冯学华妻子和儿子都表达了一个共同观点：冯学华的罪行需要他自己承担，“他犯了这样的事，罪有应得。”
▲第一名死者余大姐，被嫌疑人冯学华藏尸在自家房边枯井中。 摄影/记者 胡磊
受害者丈夫：冯曾对妻子图谋不轨
距离冯学华家不到50米处，就是2017年12月4日遇害的余大姐的家。
遇害者余大姐的丈夫老何对上游新闻记者表示，自己和冯学华没有外面流传的种种过节，仅在前些年有过小矛盾，对于冯学华为何会对妻子行凶，自己至今也没有得到一个说法。
老何说，2017年12月，自己因病在眉山市区医院住院。12月4日回家，他发现妻子没在家中，拨打电话也无法接通。12月5日，老何跑到白马镇派出所报警，警方调查后随即发现冯学华有重大作案嫌疑。2017年12月7日，警方经过调查和搜寻，在冯学华老房子旁的枯井内，发现了余大姐的遗体。
对于警方能迅速确定冯学华有重大作案嫌疑的原因，老何表示，在早些年，冯学华曾经闯入自己家中，试图对妻子图谋不轨，但因女儿在家，最终没有得逞。事发后，冯学华几个月都没回家，冯学华的妻子上门向何家道了歉，并保证不再犯。考虑到邻里关系，加上冯妻上门道歉，何家夫妇最终没有将事情扩大。
老何对上游新闻记者表示，自家和冯学华之间没有大的矛盾。最大一起摩擦是因为老何给果园上围栏，冯学华以围栏侵占了自己出行的道路为由，向村里投诉自己。村干部到现勘查，发现何家围栏没有侵占到冯学华的道路，此事就不了了之。
据了解，老何和冯学华一样，今年也是50岁，两人从小都是邻居，但老何绝对没想到冯学华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说他脾气怪得很，但绝对没想到他会杀这么多人。”
老何最后表示，希望冯学华能够受到法律的严惩。
▲第三名遇害者罗某在冯学华被抓获次日火化。 摄影/记者 胡磊
巧合：落网次日，第3名遇害者火化
据介绍，2018年10月17日，潜逃了近11个月的冯学华再次回到桥楼村，杀害了邻居罗大姐。
警方介绍，罗某的遗体也是在离家不远的枯井中被发现，同样也是和冯学华有过轻微的邻里摩擦，犯罪手法和2017年12月4日杀害余大姐相同。
2月17日，上游新闻记者来到第三名遇害者罗某的家时，她家正在按照传统风俗“摆酒碗”。罗某的遗体在2月17日清晨火化，就在火化前一天冯学华落网。罗某的亲属对上游新闻记者表示，“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罗某亲属告诉记者，2018年10月17日，罗某下班回家之后电话就一直打不通了，刚开始亲属还以为是下地干活了，但失联一致持续到第二天。亲属请求邻居敲门查看，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警方侦查后发现，冯学华再次作案。罗家人表示，截止目前他们还没有收到警方关于冯学华杀害罗某的正式通知，他们也将在近期向警方咨询案件的具体情况。
为何会选择在冯学华落网次日火化罗某的遗体，罗家人向上游新闻记者表示，这完全是巧合，“她是去年10月份不在的，警方做完相关鉴定就花了两个月，正月又不能火化，就选了2月17日火化，结果在做法事时，就得到消息说冯学华被抓了，这真是苍天有眼呀！”
上游新闻记者了解到，除了眉山市东坡区白马镇桥楼村遇害的余大姐和罗大姐之外，冯学华还在2017年12月5日，在东坡区修文镇杀害了受害人阚某并抛尸果园，2019年1月12日在乐山市市中区悦来乡、2019年2月8日在乐山市市中区关庙乡犯下两起入室强奸案。
自述杀人动机：名声被败坏了
2月17日下午，冯学华在落网后首度吐露了他多次行凶的原因。
冯学华对记者表示，因为他试图对首名受害人余大姐图谋不轨后，村里的人对他的行为都有所了解，他的名声“败坏了”。就在2017年12月，他儿子因为自己的“名声不好”被女朋友抛弃，所以让他觉得产生了“深仇大恨”，所以行凶杀害了余大姐。
2017年12月5日杀害阚某，同样是因为“寻仇”。这次的理由则更为荒唐——仅仅是因为自己在农忙时请假没有被批准，于是迁怒于被害人阚某。
冯学华也透露了自己的逃亡过程，“酒”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关键词。
冯学华说，他在潜逃过程中每天靠偷吃红薯、水果充饥，但每天都要冒着暴露的风险出去买酒，“每天都要喝二三两。”他行凶时，也是因为喝了酒而无法认识到自己行为的危害性，进而行凶害人。
冯学华坦言，自己在酒醒之后，对自己的行为还是十分后悔，当被警方抓捕时，他想的只有自杀。
3条人命案，2起强奸案，等待冯学华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
上游新闻记者 胡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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