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全国人大代表、小康集团董事长张兴海“鼓励年轻人少送外卖、多进工厂”的建议冲上热搜并引起网民关注和持续的讨论。笔者注意到，比较于一些网络新闻热点的争吵和骂阵，网民对这条建议不同观点的表达虽然分贝高低不同，但多温和而理性，有的认为产业工人空心化已到最危险的时刻，有的则认为这是大势所趋，人力资源遵循了市场规律的体现。
赞同者认为，张兴海的建议是从国家发展战略上提出的，也是基于现实的考量，制造业是国家发展之基，强国之本。如果他的数据真实可靠，近5年平均每年150万人离开制造业的趋势得不到扭转，无疑会给制造业的用工缺口带去不可逆的结果。这个缺口一旦弥合不上，哪怕科技含量再高，规模再大、市场占有率再广的制造业，无论短期还是长远，都将受到可怕的“人为冲击”。
持不同观点者认为，张兴海提出的鼓励年轻人少送外卖多进工厂，不但可行性不大，而且还多少含有一些就业歧视的味道。好比一个苹果是否酸甜适口，维生素含量高不高，取决于品种、土壤和阳光等综合因素，不能把一个口感不好的苹果不分青红皂白地归咎于果农没技术、没良心。因此不能把制造业工人外流的板子打在快递、外卖行业身上，更不能因为快递、外卖从业者的进入门槛不高，就给这个行业的从业者打上“没有职业理想”的标签。
实事求是地看，双方观点都有论据支撑。不管赞成还是反对，其声音都平和且理性。这场讨论明显有别于网民对一些社会热点的争论，更有别于不冷就热、不对就错，似乎总想“吃掉另一方”的“零和思维”。有意思的是，媒体也抓住这个热点，持续与网民互动，只设话题不带方向，为网民的开放讨论提供平台。
不得不说，从这场冲上热搜的讨论中，还有一种“回声”也是值得人们回味的，这就是，网民在这场具有参政议政意义的讨论中，表达观点不再画地为牢，专业和文明成为贯穿于这场讨论的主线。
此外，这次讨论还有隐形收获的一面。那就是，一个话题的讨论无意间提升了国民的公民意识。要知道，这种理性、温和却不乏热情的讨论在以往的诸多社会热点和舆论焦点中是难得一见的。不夸张地说，比起那些说到歧视就翻脸，不被“骂死”就被“社死”的过往案例，这次讨论彰显且折射出了网络文明的可贵。
在这场讨论中获得意外收获的还有决策机关。事实已经证明，制造业工人的外流很有可能在短期内不但得不到舒缓而且还会加剧。从长远看，无论是中国制造还是中国智造，转型升级都离不开产业工人这个最基本的生产力要素，如果制造业用工不是因为智造形成的外溢，而是源于制造业本身长期以来形成的产业工人地位低、工薪不高、成长空间有限、获得感和幸福感不强导致的外流，这就需要引起国家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一个回避不了的现实是，无论哪个行业，从业者与就业岗位的粘合度已经不止于吃饱和吃好，快乐工作就是快乐生活，已是新生代劳动者不可或缺的内生精神诉求。有关决策部门应该从这场讨论中洞察到了民心，征集到了民意。
其实，张兴海的这条建议也代表了当下制造业的呼声，是很多年轻人不愿去工厂上班，导致产业工人空心化现象愈加突出的真实反映。反观话题本身，虽然“送外卖”和“进工厂”形成的人力资源剪刀差，是市场自然配置的结果，但在笔者看来，张兴海的担忧和呼吁，在当下有紧迫感，于未来也不乏有警示性。
产业工人空心化是不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善始的建议能否善终？我们得益于一些意外的收获的同时，也惟愿，张兴海代表的这条建议产生的冲击波，不会只停留在网民之间的隔空对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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