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渔是为了让鱼儿喘口气,也为了让长江歇一歇。我们‘上岸’,国家有补偿,现在自己开了按摩店,日子一样有奔头。”重庆市合川区久长街的一间按摩店里,艾草清香淡淡飘散。43岁的彭金权一边为顾客推按肩颈,一边笑着说。
作为长江十年禁渔政策下重庆市合川区首批转产的渔民,他用五年时间完成了从“捕鱼人”到“按摩师”的身份转换。他的故事,也是长江大保护基层实践的一个缩影——在守护母亲河的同时,温暖了万千渔民的心。
从“鱼满舱”到“鱼难寻”
彭金权是土生土长的合川人,从小跟着父亲在嘉陵江、涪江、渠江上捕鱼。“那时一天最少能捕二十多斤鱼,收入两百多元,一条船就养活了一家人。”彭金权回忆,“偶尔还能碰上一些珍稀鱼种。”
2000年前后,父亲年纪大了,便将捕鱼的家当交到了他和妻子手里。子承父业,他顺理成章地撑起了船、撒开了网。
“起初每天还能有十多斤的收获,后来慢慢变成几斤,很多鱼种再也见不到了。”彭金权说,有人归因于水环境变化或污染,但他觉得,过度捕捞才是关键。当时,在利益驱动下,仅合川登记在册的渔船就有五百多艘。
从“靠江吃江”到“以技立身”
彭金权的转行,始于一场“危机感”的觉醒。作为“渔二代”,他见证过父亲“一网鱼换来半个月工资”的丰收年代,也亲历了无鱼可捕的焦虑。2017年前后,“长江十年禁渔”的消息传来,他和许多渔民一样,既支持生态保护,又为未来发愁:“打了半辈子鱼,除了划船撒网,什么手艺也不会,以后靠什么生活?”
转机藏在父亲身上。原来,彭金权的父亲早年跟着当地推拿师傅学过手艺,时常帮周边渔民缓解劳损。“我从小看着,也零零散散学了点。”禁捕政策渐近,彭金权索性沉下心来,跟着父亲系统学习按摩,一学就是两年。“那时就觉得,有门手艺不仅能帮人,更能养活自己。”
2020年,禁渔令正式实施,彭金权的渔船获得了16万元补偿款。“区里对退捕渔民很照顾,年纪大的大多推荐去护渔队。我们年轻人,更想自己闯一闯。”彭金权回忆道。
“钱不能坐吃山空。”想起父亲的叮嘱,彭金权在合川城区租下一间小店面,开起了按摩店。“刚起步也担心没客源。”但凭着扎实的手法和实惠的价格,这家连招牌都没有的小店,渐渐做出了口碑。顾客里不少是过去的老渔民,常年在船上劳作落下了风湿、腰颈疼痛的毛病,彭金权对他们总是格外优惠。

彭金权为客人按摩。
“现在一个月稳定收入有六千多元,好的时候能上八千元。以前风吹日晒,睡不踏实,顾不上孩子,人也晒得黢黑;现在时间自由了,人也白了,最重要的是能陪孩子。”最让他欣慰的是,儿子刚上完大学,女儿正读小学四年级,“经济压力小了,心里特别踏实。”
政策“送上门”,渔民吃下“定心丸”
时间回到2017年。彼时,“长江十年禁渔”计划已在酝酿之中。这条母亲河,因长期过度捕捞、水域污染,鱼类资源严重衰退。农业农村部当年的监测数据显示,长江生物完整性指数已降至最差的“无鱼”等级。
合川位于嘉陵江、涪江、渠江三江交汇处,是长江上游重要的生态屏障。2018年起,当地提前展开禁渔宣传,同步推进渔船渔民信息登记、补偿方案制定等工作。既要守住生态红线,也必须托住渔民生计底线。
2019年6月,合川区出台《退捕渔民安置保障实施方案》,构建“补偿+培训+就业+创业”的全链条扶持体系:符合条件的退捕渔船可获得15.5万至17.5万元不等的一次性补助;对有创业意愿的渔民,则提供创业培训、开业指导、孵化支持、担保贷款及后续服务,提升创业成功率。

彭金权及其爱人配合退捕渔民调查工作。
2020年1月1日,合川率先在嘉陵江、渠江水生生物保护区实施十年禁渔;2021年1月1日,长江流域重点水域“十年禁渔”全面启动。
政策的“先手棋”,给彭金权这样的渔民吃下了定心丸。通过政策托底、技能赋能与产业引导,越来越多渔民像彭金权一样,在新的人生航道上找到了方向。
上游新闻记者 程红 牟峰 受访者供图
编辑:鄢芮 责编:郑亚岚 审核: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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