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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安岳新发现二十四孝摩崖造像,与独一无二左卧大佛相毗邻
2022-06-30 13:13:32 来源:上游新闻

四川安岳县地处川渝交界,除了远近闻名的柠檬产业,也是我国的石刻艺术之乡。6月23日,研究学者公布称四川安岳石窟南部造像区新发现了一组明刻“二十四孝”摩崖造像,被认为是研究晚明政治、宗教、生活的珍贵史料。

上游新闻(报料邮箱:cnshangyou@163.com)记者走访安岳卧佛院景区发现,这一全国少见的左卧佛景区已经完成了新一轮基础设施建设,改变了原本区位交通的劣势,游客可以更便利地欣赏这一全国闻名的石刻艺术宝库。

熟悉安岳石刻保护与发展的学者告诉上游新闻记者,安岳石刻的保护与利用近年来取得了很大幅度进展,但相较毗邻地区知名石窟寺利用等,仍然有较大的差距。

▲安岳石刻新发现的二十四孝"行佣供母"摩崖造像。图片来源/傅盛

二十四孝摩崖造像的新发现

6月23日,研究机构公布,四川安岳石窟南部造像区,新发现一组明刻“二十四孝”摩崖造像。造像所在的半山古寺倚岩而建,上世纪七十年代荒废,崖壁暴露在室外环境之中,而摩崖造像位于长约40米的崖壁之上。

当地守庙的老人对考古人员介绍,壁面原刻满连环画般的孝子图,但由于不了解其文物价值,上世纪村民捐资重建寺院时,曾将部分风化残损的造像铲除,重刻新像,仅存崖中段的2龛。经专业学者判读,此次发现的造像龛为上下排列的正方形高浮雕浅龛。上龛内容为 “行佣供母”,下为“子路负米”。

参与相关考古发现的研究员李光(化名)告诉上游新闻记者,浮雕中讲述的“行佣供母”故事源于东汉时期的民间传说,齐国临淄人江革,父亲去世后与母相依为命,但当时正好发生了王莽篡位的事件,新朝政治腐败,导致战乱频繁,匪盗四起,江革只好带着母亲弃家逃难。老母年迈,腿脚行动不方便,为减轻母亲颠沛流离之苦,江革就一直背着母亲上路。逃难途中,几次遇上匪盗欲杀或拉他入伙,江革总是涕泣哀求:老母年迈,无人奉养,自己一旦有意外,母亲便再无所依。其诚挚的孝心感动了匪盗,甚至还帮他避开兵乱的道路,使江革母子俱得保全,最后平安抵达江苏下邳,因此其被乡人称为“江巨孝”。

安岳此次发现的“行佣供母”造像中共4人,龛最右刻出茂密山林,身着补衲直身的江革弯腰前倾呈半蹲状,背着母亲,老母一手搂在江革肩上,右腿紧盘其腰间,面露惊恐呈现紧张状。雕刻左二为一男子,面朝江革母子,头戴白巾,膝襕直缠,腰间束带,褡膊。男子双手持一把倒置的短柄腰刀,似在双手向江革母子作揖,又似在收鞘。最左男子右手抚心,似为江革的孝心而感动。画面表现的是江革背母逃难时路遇两名匪盗,在听闻他的孝行后,放下屠刀的场面。

研究学者李光向上游新闻记者表示,二十四孝是我国古代孝行教化的经典,多以图像形式保存于宋金墓葬、明清古建及绘画、戏曲中,其中又以中原和山西地区最为集中,在日朝韩等国绘画、文学、寺院装饰中也颇流行。但安岳半山古寺此次发现的以石窟造像形式展示二十四孝故事还是首例,弥补了二十四孝文化流变史中的重要缺环。

此次发现的浮雕造型虽然没有榜题或文字辅佐,但造像均选取典型易懂的情节,可确定为“二十四孝”图的通行版本,从内容和服饰判断年代为嘉靖至明末,可见晚明时二十四孝已深入人心,成为一种集体肖像和图案。“作为我国发现尺寸最大、人物最生动的二十四孝图像,对研究该题材的图像演变和传播提供了重要实物,也丰富了儒教造像题材,是研究晚明政治、宗教、生活的珍贵史料。”

▲被重绘的峰门寺摩崖造像。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与大足石刻同根同祖

安岳石刻不仅有着美学价值,此次新发现的二十四孝石刻也充分说明了石刻艺术对于历史研究的重要性。四川省安岳县境内有多达十余万件石刻造像分布在乡间田野。安岳石刻是安岳县境内全部摩崖造像及圆雕、塔雕、壁雕之总称。

根据目前考古研究发现,安岳石刻开始于公元521年的南朝时期,鼎盛于公元8世纪初至12世纪初的400年间,迄今已约1500年。石刻题材以佛教为主,兼有道教、儒教。全部造像无一雷同,所有石刻近似写实亦有点夸张,且构思奇妙,堪称绝作。它们以宏大的规模、丰富的内容、精湛的技术,驰名中外。

据史料记载,佛教传入中国后,由于政治、经济、文化重心均在中部地区,因此佛教传播、石窟寺的开凿多在北方和黄河流域一带,北方相继诞生了敦煌莫高窟、云冈石窟、龙门石窟、麦积山石窟。然而随着唐宋政治军事形势的发展,佛教石窟造像也由北向南推移,四川广元、安岳和重庆大足陆续出现不同规模的石刻造像。专家认为,其历史地位是“上承云岗、龙门,下启大足”。

安岳石刻和大足石刻同根同祖,成渝之间,从资阳经安岳至重庆大足方向的道路上,四川安岳石刻和重庆大足石刻最为璀璨夺目,以它们为代表的川渝石窟,也是继敦煌、龙门、云冈等北方石窟之后,中国石窟的辉煌。

早在南宋年间,就有不少安岳的石刻工匠前往大足,在大足留下姓名的29位石匠就有18人来自安岳。安岳和大足的石刻工艺,更是出自同门。公元1190年,16岁僧人赵智凤从现在大足区的家乡出发,云游到晚唐时期佛教密宗柳教创始人柳本尊的道场川西“圣寿本尊院”,并在那里求学3年。他回到家乡大足以后,带领弟子耗时70多年,以石刻造像的方式建造了一座大型的佛教密宗道场。这就是成为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的重庆大足石刻。重庆大足石刻和四川安岳石刻,在内容、艺术形态等方面都表现相似,两地相近的理念和技艺,留下了精湛绝伦的石刻艺术。

▲游客正在游览安岳卧佛院大卧佛。摄影/上游新闻记者 胡磊 

独一无二的左卧大佛

6月23日,上游新闻记者在安岳县北部卧佛镇卧佛院看到,这里是安岳石刻艺术最为精华的展示窗口。安岳卧佛院里身长21.3米的卧佛,已在安岳和遂宁交界的崖壁上沉睡上千年,开凿于唐朝开元年间的卧佛是国内年代最早的卧佛,和一般释迦涅槃图固定的仪轨佛主右卧不同,卧佛罕见地左卧于山崖之上,虔诚的工匠刻画出佛在涅槃时超脱安详的神态,卧佛的嘴边甚至可以看见一丝笑容,与上侧端坐的众弟子们的肃穆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卧佛院卧佛为何会超出寻常成为一座左卧大佛?关注卧佛院的专家对此给出的解释是,因为受到开凿卧佛院的山体地形限制,在佛经仪轨与工艺之间做出妥协。学者认为,安岳卧佛院这尊特立独行的卧佛,也不失为一次艺术上的创新,成为同题材佛像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卧佛院在长约一公里的卧佛沟两侧高约20米的崖壁上,还存留着大批刻造于唐代、五代、宋代的摩崖石刻造像和石刻佛经,现有文物编号126个,摩崖造像1613尊,石刻佛经15窟,现可辨清40余万字。碑刻、题记、经幢、珍禽异兽数十处。造像题材多达57种。主要有释迦说法图、涅槃经变、三身佛、弥勒佛、千佛、石刻佛经等。

卧佛村当地村民告诉上游新闻记者,除了已经发现的15个洞窟之外,卧佛沟还有39个空窟,岩壁大多已经磨光。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当地投入巨资对卧佛院等石窟寺进行重点维护,曾经公路都不通的卧佛寺周围,如今交通、生活条件都已经有了大幅度改善。

▲1988年,安岳卧佛院大佛即被列为全国重点保护文物。摄影/上游新闻记者 胡磊 

农村文旅融合示范点项目打造

卧佛镇当地居民张英告诉记者,卧佛院处于安岳和遂宁交界处,长期以来受到交通环境等客观限制,游客前往卧佛院十分不方便,而且即使来了也不能停下来、留下来,“从小就看着我们这里的大佛长大,习惯了村里的大佛,但是外面的游客很少能够来看大佛,交通、接待设施这些都是问题。”

安岳石刻“古、多、精、美”,全县有唐宋摩崖石刻造像十万余尊,但点位较分散,交通不便是安岳石刻发展的瓶颈。卧佛院所在的卧佛村文旅融合示范点建设项目计划总投资6亿元,将分三期建设,打造集旅游度假、会议酒店、考古研究、商业物流于一体的世界级禅养旅居度假目的地,整个项目计划在2023年全面完工。

卧佛镇党委委员、人大主席李亮对记者畅谈了卧佛院的发展蓝图,“我们以卧佛院为核心,沿跑马滩水库沿线,辐射周边3.6平方公里,拟建设以鹿野谷、竹溪谷、静心谷、水月集商业街、卧佛院为主要内容的‘三谷一街一院’。”根据安岳县当地的规划,卧佛村文旅融合示范点项目完成后,将极大方便成都、重庆等周边城市的游客前来卧佛村观光游玩,预计平时周末游客日均达3000人次,春节期间游客日均超过1万人次。而区域内已运营的农家乐及民宿,能满足每天1000人就餐和100人住宿需求。

▲安岳卧佛院附近正在整修完成道路交通工程。摄影/上游新闻记者 胡磊 

安岳石窟保护的短板与希望

2018年8月,安岳县高升乡云光村封门寺发生了一起惊动了国家文物局的“石刻彩绘”事件。

据介绍,安岳县高升乡峰门寺石刻被人发现涂上了浓重的油彩,庄重的大佛成为了五彩斑斓的佛像。当地发布通报称,峰门寺摩崖造像1988年被公布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后,1995年6月当地群众自发捐资,在峰门寺修建保护房30余平方米并聘请当地工匠对龛内造像进行重绘,当县文管所工作人员赶往现场时,主尊造像已被重绘,工作人员随即对其余造像重绘进行制止。

封门寺彩绘大佛事件凸出了安岳在石刻保护上的窘境。安岳县文物局工作人员黄科进对记者介绍,安岳县文管所自从10多年前升级为文物局之后,一直面临人手和资金紧缺问题。全文物局只有工作人员25人,却要看守69个乡镇的234处文物,无疑捉衿见肘。当地文保局不得不规定全员巡查文物,作为文保股股长的黄科进,每年必须完成50次下乡巡查,局长每年要完成20次下乡巡查,“安岳也结合自身的状况,完成了人防、技防、犬防的‘三防’石刻文物安保措施。”

长期关注安岳石刻保护与传承的李光告诉上游新闻记者,“安岳2005年前是缺钱缺重视,现在的问题是有钱有政策,但缺乏专业人才。”

目前,安岳有计划修建博物馆,也有相关学者和专家以安岳石刻为主题完成相关书籍,同时完成包括水库等在内的基建项目时也会完成文物勘察和保护,“这些都是进步,但安岳石刻典籍的问题在于,这些写书的人缺乏对安岳石窟全面而系统的了解,所以基本是管中窥豹,不得要领,单就紫竹观音和卧佛的研究目前也远远不够,根本没有深入,非常遗憾。”

今年年初,安岳石刻被国内某在线旅游平台评为国内第一旅游秘境,随后也有旅行业者针对安岳石刻推出标价上万元的私家旅行团,以安岳石刻较为著名的圆觉洞、毗卢洞、卧佛院等景点为主进行观赏导游。

李光告诉上游新闻记者,这种商业观光团的流行,也显示出当前安岳石刻在旅游开发上的缺失,“现在全国都在宣传自己的文物和景区,安岳的旅游规划和接待都在起步阶段,景点导览和推荐也都较为原始,对于游客都不方便。”

上游新闻记者注意到,安岳石刻的保护走上了法治化快车道。2019年2月1日,四川省人大常委会审议批准《资阳市安岳石刻保护条例》并正式颁布实施,为安岳石窟保护提供了法律支撑;安岳县文广旅局也加挂文物局牌子,组建了正科级单位安岳县文物保护中心;成立安岳石窟研究院,有计划引进、吸收专业人才,促进石窟保护技术研究文物档案资料的收集整理等。

上游新闻记者 胡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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