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当天还在让加盟商交钱，称换个平台继续做。”3月20日，莎翁少儿家庭英语加盟商李女士对上游新闻（报料微信号：shangyounews）记者说。

3月15日，莎翁少儿家庭英语（以下简称莎翁少儿英语）突然发布破产公告，之后负责人相继失联，引发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四地数千名家长维权。17日，上游新闻刊发《莎翁少儿英语”破产“4地千名家长维权遇难》后，多名加盟商向记者反映，莎翁少儿英语在2018年上半年便出现经济危机，此后开始大量招募加盟商。更有加盟商质疑，此次破产或为预谋，后期可能更换平台。

上游新闻记者获取的最新数据显示，截至目前莎翁少儿英语共收取学生家长2398万元，加盟商610万元。

▲莎翁少儿英语后台数据显示，自2017年11月至今，已经收取2300多万元学费。

2018年5月后，莎翁少儿英语业绩大幅下滑

3月20日一早，一份莎翁少儿英语2017年11月至今的后台数据报表在各地维权群中转发。记者统计发现，截至3月19日，莎翁少儿英语共收取上海、北京、南京、广州、重庆等12个城市数千名家长学费2398万元，其中上海、北京、深圳、广州等4地的金额超百万。

“这只是公布出来的数据，还不包括加盟商的费用。”多名加盟商向记者表示，省会城市的加盟费要比二三线城市的加盟费贵一些，除此之外还需要缴纳不同金额的保证金。

据莎翁少儿英语加盟商群统计数据显示，到3月15日，仅23个城市加盟商的加盟费及保证金就已达到610万元。

莎翁少儿英语成立之初，除北京、上海、深圳、广州为总公司直营外，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加盟。

从2018年上旬开始，莎翁少儿英语陆续开始在各地大量招募加盟商。“各地加盟商大多是当地家长推荐的。我是第二批加盟商，2018年6月加入莎翁，当时除了40万元的加盟费外，还缴纳了1万元的保证金。”西安加盟商李女士说。

今年2月17日，莎翁少儿英语通过微信公众号再次发布了加盟商招募信息，此时莎翁少儿英语在深圳、重庆等地已经停课。即使在宣布破产的两天前，莎翁少儿英语的招募行为也仍在继续。

加盟商提供的微信对话截屏信息显示，3月11日，莎翁少儿英语负责人于水向一位意向加盟商表示，如3月13日没有签约付款，将不为其保留名额，并表示3月14日会与另一的客户洽谈加盟事宜。

3月15日，莎翁少儿英语正式宣布破产。

“这位意向加盟商当时就联系了莎翁少儿英语创始人付箐华，付箐华说是于水在负责莎翁少儿英语的后续工作，下一步会有一些变动。仍然在劝说他尽快交钱。”李女士说。

在意向加盟商与付箐华的微信对话中，付箐华称目前莎翁少儿英语的部分营业由于水负责，后续会接手莎翁少儿英语的部分业务继续经营，并表示加盟商可以和于水沟通继续加盟。这段对话被转载后，加盟商们认为，莎翁少儿英语从拒绝加盟到大规模招募，可能与其经验不善有关。

上游新闻记者获取的一份上海莎翁销售业绩图显示，2018年5年，莎翁少儿英语在2018年2月出现了第一次销售业绩低点。此后业绩有所上升，到当年5月达到顶峰。但此后业绩便开始大幅下降，直至宣布破产。“2018年2月后，莎翁先后完成了2次加盟商招募，5、6月时达到顶峰”，结合这份销售业绩报告，加盟商们怀疑，莎翁少儿英语大规模招募只是为了缓解经济压力。

▲上海、北京、深圳自2018年5月起，销售业绩明显下滑。

莎翁少儿英语曾扬言加盟商若退出一分钱也拿不到

对于加盟商而言，莎翁少儿英语最大的优势就是外教上门教学，这是国内很多培训机构都无法实现的。加之莎翁少儿英语的招募宣传诱人，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完成了23个城市的加盟招募，一些地区还存在2到3名加盟商。

在李女士提供的资料中记者看到，莎翁少儿英语提出不仅会安排外教到加盟商所在地区完成教学工作，还会针对教学情况提供在线课程、教材及教具。

李女士表示，莎翁少儿英语承诺可以安排母语国家和非母语国家的外教供加盟商选择，但实际上莎翁少儿英语对外教的招聘工作一直不理想。“从事英语教学行业的人都知道，英美等母语国家的外教招聘工作很难，但莎翁却承诺可以做到。实际操作中莎翁招聘的外教多为非母语国家外教，签证期也仅为一年。在无法满足加盟商及家长要求的情况下要不拖延，要不直接表示只有非母语国家外教，不要也没办法。”李女士说，加盟商不仅要承担外教培训费用、往返路费等费用，还要负责外教3个月后的工资。

由于外教资源无法保障，影响了正常教学也导致加盟商无法继续开展工作。“有一次莎翁少儿英语派了一名巴基斯坦的外教去上课，但是这名外教坏毛病很多，经常被家长投诉，莎翁少儿英语始终没有解决。当地加盟商只能自认倒霉。”李女士说。

此外，莎翁少儿英语还多次出现线上课程视频不完成，教具、教材文不对题，无法提供外教教学的情况下，因此有加盟商提出退出加盟。

在李女士的加盟合同中记者注意到，莎翁少儿英语在加盟合同中提出一方违约后致使本合同终止时，另一方有权要求违约方赔偿，违约方应赔偿另一方的全部损失，包括但不限于合同终止后针对学员客户的善后处理费用、诉讼费用、律师代理费用等全部费用。

“当时在公众号上提出，能够保证无条件退还加盟费，但是他们这个合同是根本没有保障加盟商权益的，莎翁少儿英语另一名创始人史元明说加盟商拿着这份合同打官司，没有一家能得到退款的。”李女士说，无奈之下加盟商们只能继续与莎翁少儿英语合作。

记者了解到，莎翁少儿英语破产后，部分地区的加盟商为了保住在当地的声誉，只能自己掏钱退还了家长们的课时费。

▲加盟商提出退出加盟后，史元明要求其走法律程序，并将其拉黑。

“破产”被指有预谋 或将更换品牌

上游新闻记者注意到，在此前付箐华与意向加盟商的对话中多次表示可与于水沟通加盟，但被意向加盟商拒绝后，付箐华提出“建议你们签另一家公司，服务都一样。”同时表示，这是他们开发的另一个平台。

付菁华提到的另一个平台名为“熊博士课堂”。“熊博士课堂起初是一位加盟商向史元明建议的。”李女士介绍，之所以起名“熊博士课堂”是“蹭”另一个知名品牌“跟大熊玩英语”的热度增加下载量。“熊博士课堂”成立时，莎翁少儿英语已经出现了亏损，因此史元明的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熊博士课堂”中。

记者了解到“熊博士课堂”隶属于上海汤蒙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其法定代表人且100%持股股东为史青桃，而史青桃的另一个身份就是莎翁少儿英语所属的上海呦笙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监事。

据企查查工商信息显示，与史元明、付菁华、马爱琴、于水、史青桃、梁丽蓉有关的公司除上海呦笙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上海汤蒙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外，还包括上海广蓄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该公司注册成立于2013年，自称其是英国牛津大学和复旦大学精英联合创办的在线教育公司，旨在通过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的方式提高3-12岁幼儿英语口语和阅读能力。目前，公司在线学员一万多人，教职员工几十人。知情人士表示，该公司主要为莎翁少儿英语提供在线课程和教材研发，不排除参与“熊博士课堂”的研发工作。

此外记者注意到，该公司与莎翁少儿英语均不具备教学资质。此前曾有加盟商对此提出疑问，史元明在莎翁加盟商视频会议群中向加盟商们表示：“按照新规，莎翁属于语音能力提升机构，不需要办理教学资质。”

结合付箐华的说辞与史元明等人名下的企业情况，加盟商们提出了莎翁少儿英语宣布破产，只是为了敛财、转移财产后用于新项目开发的质疑。

“现在付箐华和史元明都表示已经退出莎翁少儿英语，让我们去法院起诉打官司。这条路不好走，但是我们不能白白被骗，总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加盟商们说。

另据记者了解，3月19日莎翁少儿英语宣布重庆地区复课的消息也与实际情况不相符。部分家长表示，只是收到了线上试听链接，并不具备线下教学的条件。且至今没有任何机构与深圳、广州家长取得联系。

▲付箐华建议意向加盟商加盟的另一家公司即为“熊博士课堂”项目。

律师说法：莎翁少儿英语或涉嫌非法经营和诈骗

北京市京师律师事务所张新年律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莎翁少儿英语的“跑路”行为已经在事实上构成了对家长与加盟商的根本违约。初步来看，家长与相应加盟商在履行授课服务合同的过程中并无任何过错，故莎翁英语应当按照合同的约定承担因根本违约而导致的违约责任，赔偿家长与相应加盟商的全部损失，包括但不限于剩余课时费、加盟费等费用。

张新年同时指出，由于此前莎翁少儿英语曾在其微信公众号上提出可以无条件退还加盟费，根据《合同法》，该行为可认为是对加盟商的一种承诺，莎翁少儿英语应当根据其承诺无条件向其加盟商退还加盟费等费用。

另外，针对莎翁少儿英语的破产通知，张新年说：为了维护市场经济的稳定，我国对公司的破产及清算程序都有严格的规定。根据《公司法》及《企业破产法》的规定，公司只有经人民法院裁定后方可宣告破产，且宣告破产前也应当组成清算组对公司财产及负债进行清算，并于清算组成立之日起十日内通知相应的债权人，同时于六十日内进行公告，以便于债权人及时地申报债权。而本案中莎翁英语仅用一纸通知及告知家长公司破产，也未进行债权申报公告，不仅不符合法律规定甚至还有“拖延跑路”之嫌。

张新年律师最后强调，由于校外办学须取得相关的办学许可证等办学资质，莎翁少儿英语在未取得相应资质的情况下违规办学且用虚假外教授课蒙骗家长的行为，可能涉嫌非法经营与诈骗类犯罪，具体情况如何还需要由相关行政主管部门及公安机关介入调查后方可知晓。

上游新闻记者 时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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