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客户端北京6月24日电(记者 谢艺观)当某一天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阿哥头”，你会不会“秃”然地出现在街角的植发店，然后拿着价格单，大喊一声：我这个发际线竟然值两万块。
截图自中新漫画。 制图：李雪瑶
毛利率超70%，植发比卖水还赚钱
近日，雍禾医疗在港交所主板递交上市申请，向“植发第一股”发起冲刺，顺便给人们秀了一把植发有多“暴利”。
其招股说明书显示，公司收入从2018年的9.34亿元增长到2020年的16.38亿元，毛利由2018年的7.02亿元增加至2020年的12.22亿元，毛利率连续三年维持在70%以上。要知道前首富钟睒睒麾下的农夫山泉毛利率才60%，雍禾医疗用实力证明了植发比卖水还赚钱。
对此，雍禾医疗解释称，财务业绩主要受毛发医疗服务不断增长的整体需求所推动。在日益注重美容及人均可支配收入不断增长的人群中，受脱发率猛增推动，中国的相关医疗市场快速扩张。
国家卫健委2019年的调查数据显示，我国脱发人数超2.5亿，平均每6人中就有1人脱发，其中男性约1.63亿，女性约0.88亿。30岁前脱发的比例高达84%，比上一代人的脱发年龄提前了20年，呈现明显的低龄化趋势。
截图自中新漫画。 制图：李雪瑶
“别人在花一样的年纪，我在蒲公英一样的脱发。”为消除这“秃”如其来的烦恼，很多脱发的年轻人开始尝试植发。有数据显示，在植发群体中，20至30岁的年轻人占了57.4%。
庞大的植发需求人群给植发业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客流。雍禾医疗总裁兼CEO张玉曾介绍，2013年，雍禾在全国范围内做的手术台数是900多台，到2020年，这个数字就上升到了48000多台。
“每个人头顶上都是一栋别墅”
值得注意的是，在雍禾医疗2020年16.38亿元的总收入中，86.2%来自植发医疗服务，2020年雍禾医疗的植发人数为50694人，以此推算，每位顾客在植发上的平均花费约为2.79万元。
为何植发客单价如此高昂？原因就在于植发行业的“计件”收费模式。
“90后”小林由于天生发际线较高，在大学时就尝试了植发际线。据她描述，手术过程就是把后枕区健康毛囊移植到发际线部位，让其在新的部位成活、自然生长，简单来说，就是“拆东墙补西墙”，费用则是按照种植多少毛囊单位来计算。
这也是业内公认的收费方式：植发价格=移植的毛囊单位数量*毛囊单位单价。
中新网记者查询多家大型连锁植发机构价格单发现，单个毛囊单位种植价格集中在8元-25元之间，其定价高低依据使用的植发技术、医师队伍等确定。如，在北京某家连锁机构，使用微针技术种植发际线收费为500单位4288元，选择NO CUT不剃发种植发际线收费是500单位10888元。
一位植发连锁机构工作人员向记者介绍，通常情况下，植发际线要动用几百至上千个毛囊单位，如果脱发较为严重，或需动用2000个毛囊单位；若是大面积秃顶，最多需要种植4000-5000个不等的毛囊单位。
“以1个毛囊单位收费10元计算，植发际线约需要花费1-2万元，如果植发面积较大，手术费用或高达4-5万元。”
截图自中新漫画。 制图：李雪瑶
植发之贵，让小米总裁雷军都在直播间表示，大家都要小心保护好头发，每个人头顶上都是一栋别墅。
收入约一半都花在营销上
“原料”取之于头、用之于头，这么高的客单价，成本从何而来？雍禾医疗用一组数据，向人们展示了高昂的获客成本。
2018年至2020年，雍禾医疗的销售及营销开支分别为4.64亿元、6.5亿元、7.8亿元，不仅逐年递增，且占收入比分别为49.6%、53.1%、47.6%，这意味着，收入中约一半都是拿来揽客。
为何植发机构热衷招徕新客户，这主要源于植发往往是“一锤子买卖”。雍禾医疗也在招股说明书中透露，所进行的大多数植发手术的医疗效果可能会永久持续，无法保证客户在接受治疗后会再度访问我们的医疗机构。
另外，植发机构属于劳动密集型企业，一台手术需多人操作，医疗员工是核心竞争力。如雍禾医疗所说，未来的成功取决于挽留、吸引及激励足够数量的合格及经验丰富的专业医疗员工的能力，但市场上资格经验丰富的医疗员工数量有限，对该等人员的竞争非常激烈，需提供更具竞争力的条款。
资料图：医生为患者进行植发。中新社发 潘旭临 摄
记者查询BOSS直聘发现，雍禾医疗招聘信息显示，植发医生月薪可达3万-5万元。
大麦微针植发创始人李兴东曾对媒体表示，在大麦，经验丰富的植发医生月薪要4万-5万元，团队中的技术人员月薪也接近2万-3万元。
高价格真能享受好服务？
据咨询机构弗若斯特沙利文(Frost & Sullivan)提供的数据，中国植发医疗市场在2020年的规模约为134亿元，预计将以18.9%的复合年增长率发展，到2030年达到756亿元。
巨大市场“蓝海”、高额利润诱惑下，机构纷纷涌入植发市场掘金。天眼查数据显示，我国目前共有近2.8万家植发养发相关企业，个体工商户占比为84%。
鱼龙混杂下，另一组数据更值得关注。植发养发相关企业中，超450家相关企业曾产生法律诉讼，其中，近30%的案由涉及买卖合同纠纷。另外，超5300家相关企业曾出现经营异常，占比19.5%。遭受行政处罚的有350余家，不乏雍禾医疗、碧莲盛、大麦等大型连锁机构，严重违法的有近70家。
“一是非皮肤科医生操刀，认为只要是头发就能种；二是认为一种定终生，后续不需要再进行养护；三是技术不过关；四是在宣传上过度夸大新技术，误导消费者。”中日友好医院毛发医联体负责人杨顶权曾这样概括植发行业的乱象。
记者注意到，在一家植发培训学校课程介绍里，写着3天就可学会，只需要大胆，认真，耐心就好。一台手术低则上万起，国内98%植发培训是老师做，学生看，我们是让学生做，老师手把手指导。
行业门槛之低，连张玉都感慨，“植发行业缺乏的，既不是市场空间，也不是技术，而是规范与诚信。”
资料图：一款植发手术辅助机器人。中新社记者 张亨伟 摄
业内泥沙俱下，也导致植发效果完全凭运气。在小红书等社交媒体平台上，植发失败案例频出，“植发后还是很稀疏”、“植完像没植一样”、“形状很难看”等分享层出不穷。
“企业要懂得尊重消费者的知情权、选择权、公平交易权和安全保障权，如果消费者在植发过程中受到欺诈，可以请求赔偿。”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刘俊海向记者表示。
近日，由中国整形美容协会标准化工作委员会主导制定的中国《毛发移植规范团体标准》正式发布，就适应证选择、手术人员资质、医疗机构要求、手术规范操作、并发症处理等做了明确的描述和规定。
虽然标准的公布，将促进毛发移植行业的规范化发展，但刘俊海认为，除了行业要统一服务规范和服务标准，监管者也要积极介入，用好法律赋予的市场准入、行政指导、行政监管和行政处罚权限，打击非法植发行为，保护消费者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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