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大历史 > 正文
“蹂践而死者十有七人”——古代考生们进考场前的惊险奇遇
06-15 08:53:22 来源:扬子晚报

《唐才子传》中的皮日休传。

硬骨残形知几秋,尸骸终是不风流。

顽皮死后钻须遍,都为平生不出头。

这是唐代诗人皮日休怒极而写的一首讽刺诗。那一年,皮日休赴京赶考,曾数次干谒归仁绍(尚书归融之子),但都没有得到接见,一怒之下,便以归姓谐音“龟”,写了上面这首《咏龟》,最后一句“都为平生不出头”,暗讽其避而不见。

归仁绍的儿子听闻此事,在其再次投谒时,在其名片的“皮”字下,也写了一首诗回敬:

八片尖皮砌作球,火中燂了水中揉。

一包闲气如常在,惹踢招拳卒未休。

皮日休有过两次赴京考试经历,第二次便中了。第一次考试为咸通七年(866),《咏龟》诗当作于866年二三月之前。

在唐代,入场考试一般在二三月,但考生们进京则必须在上一年十月前。朝廷规定十月要向尚书省报到,要上缴州府所发的荐送证书,提供自己的家庭档案,以供官方审核。在报道时还要找个相熟的举子,互相作保,如果被发现品行不端,那么考生和保人都要被禁考三年。

唐朝的科举和宋朝的有很大不同。笼统地说,宋朝是以试卷定成绩,但唐朝往往是功夫在“试”外。在唐朝,将自己得意的诗赋文章编辑成轴投谒于达官贵人,以博取他们的举荐和揄扬,以期能引起主考官的注意,这是被允许的行为。有时候,考场上的成绩并不是那么重要,或许只是个参考。主考官往往会依据达官贵人们推荐的名单,排定名次。

所以,对举子来说,在进入考场之前,如何赢得达官贵人们的青睐,是能否一跃龙门的关键。

我们熟悉的唐代诗人李白、杜甫、白居易、韩愈都曾这么做过。上文所说的皮日休也是这么做的,只是受到了他不能容忍的冷遇罢了。

皮日休是有脾气的人,曾因事激怒鄂州观察使刘允章,刘怒斥他:你知道你站在什么地方吗?鹦鹉洲在此,即黄祖沉祢衡之所也!祢衡击鼓骂曹,为曹操所不容,遂使借刀杀人之计,将其送给刘表,刘表又将其送给黄祖,终为黄祖所杀。显然,刘允章也认为皮日休过于傲慢,所以用祢衡的例子来威胁他。

投谒遭受冷遇在唐朝应该不在少数。一般来说,考生在投谒时,要精心挑选作品、装裱成轴。投谒后,“旬日之间”会有答复,若没有,可反复投谒。投谒的诗赋文章,一是一定要是自己的得意之作,二是要注意不能犯忌讳。

888年,举子褚载听说刘子长出镇浙西,路过江西,当时陆威犹为郎吏,正好也居住在那里。褚载便带着二轴文章前去谒见陆威,但没想到误把投谒给刘子长的卷轴呈给了陆威。陆威看后十分不悦,因为这诗文里竟有多处触犯到其家族忌讳的字。褚载事后得知,忙去信解释,但事已晚矣,陆威虽觉得他的文章不错,最终也没有举荐他。

后来,褚载蹉跎有十年之久,直到898年才擢第。

有的考生在投谒后,会得到达官贵人的接见,在应答时也要小心。举子李文彬获得纥干臮(jì)的接见,纥干臮问他最近有什么新闻,李文彬听说京城里有一官员去世,可能是紧张的缘故,便说:听说“纥干臮”死了。纥干臮拂袖而去。可以想见,这样的投谒会有什么结果。

当然,也有不投谒而爆得大名的。写出“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陈子昂,曾花千金买了把琴,但在次日,却将它当众摔碎。他在摔琴之前曾有一段“表演”:“我虽无二谢之才,但也有屈原、贾谊之志,自蜀入京,携诗文百轴,四处投谒,竟无人赏识,这乐器本低贱乐工所用,吾辈岂能弹之!”摔琴后,又拿出诗文分赠众人。一日之间,名扬京城。不久他就考中了。

江南贡院 图片来源:科举博物馆

在唐代,考生入场前大致要花费很多精力做功夫之外的事。而到了宋代,科举制一变,试卷成了定取名次的唯一考量。宋代以后,直到清代,都是如此。

但宋代及宋代以后的考生也有他们的惊险奇遇。最为惊险的就是入场。

从唐代起,官方就定下了点名入场的制度,考生们云集于考场之外,吏胥们“纵慢声大呼其名氏”,考生听见叫自己了,立马“突入”,非常快地进场。唐代在科举之外,还有其他选取人才的方式,所以参加科举的人并不像后世那么多,入场也不会拥挤。而唐代以后,科举成为选取人才的最主要方式,考生人数成数量级增长。所以入场时,拥挤就成了最平常的现象。

1253年,临安大试,有万人到场,据《湖海新闻》记载,因拥挤而被“蹂践而死者十有七人”。这大概是最早的考场挤踏事件。南宋人王炎午说:每岁试闱争排竞进,有躏死者。他的意思,每年都要挤死几个。若此说当真,参加考试几乎成了高危行为。

考生人数高居不下,还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全部入场。这种拥挤的现象似乎成了不可解的问题,直到清代都没有得到合理的解决。

1789年,娄县秀才秦伦叙参加乡试,结果在人群中被挤得肋骨尽断,到家就死掉了;

1807年,浙江乡试,点名的时候,钱塘人张某在人群中倒地,被踩踏而死;

1889年,有浙江考生被挤吐血晕倒。

上海考生诸联生于1765年,他到南京参加考试时,曾写下一首诗记录当时拥挤的场景,其中有这样的句子:

轰隆大炮震遥天,士子喧排贡院前,

自顾身躯难负重,势拼性命竞居先。

1832年,林则徐任江苏巡抚,为了解决拥挤问题,他下令改原来1门进场为3门放行,并且把入场的时间、场门、顺序,制成清单,严格执行,这样一来,拥挤问题才稍加缓解。

资料来源:

长安的春天——唐代科举与进士生活,杨波,百花文艺出版社2020.6;

人在棘闱——作为“行动”的科举及其心态揭秘 ,张延昭,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12。

【免责声明】上游新闻客户端未标有“来源:上游新闻-重庆晨报”或“上游新闻LOGO、水印的文字、图片、音频视”等稿件均为转载稿。如转载稿涉及版权等问题,请联系上游

举报
  • 头条
  • 重庆
  • 悦读
  • 人物
  • 财富
点击进入频道

本周热榜

汽车

教育

美家

楼市

视频

举报内容
低俗色情 广告 标题党 内容重复 有错别字 排版错误 侵权
获取验证码
请先完成短信验证
取消
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