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网消息，近日，总部设在荷兰海牙的国际刑事法院作出判决：乌干达反政府组织“圣灵抵抗军”中一名从“娃娃兵”晋升到指挥官的头目犯下战争罪和反人类罪两项罪名。
据英国《卫报》报道，国际刑事法院当天判处多米尼克·翁格文（Dominic Ongwen）在担任“圣灵抵抗军”指挥官时的谋杀、强奸、性奴役、绑架和酷刑等61项个人罪名成立，但法院当天没有立即宣布翁格文的具体刑期。
10岁遭叛军绑架，声言自己不会认罪
“圣灵抵抗军”由约瑟夫·科尼(Joseph Kony)领导，此人欲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政权。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圣灵抵抗军”就打着宗教的幌子，在乌干达及邻近国家开展暴力活动。该组织通过绑架基本上手无寸铁的村民和难民，来获得劳动力和战斗人员，这其中不乏儿童。
法新社报道称，联合国的数据显示，“圣灵抵抗军”在从乌干达蔓延到南苏丹、刚果（金）和中非共和国等国的冲突中杀害了10多万人，并绑架了6万名儿童。此外，这支声名狼藉的叛军的士兵还会砍掉平民的四肢，割伤其面部。直到前几年“圣灵抵抗军”的此般暴行才偃旗息鼓。
2015年1月翁格文投降，后于当年被移交国际刑事法院。在国际刑事法院十多年前起诉的5名“圣灵抵抗军”领导人中，只有翁格文和科尼还在人世。科尼依旧在逃，对提供其行踪消息的悬赏金额为500万美元。
庭审中，辩方声称41岁的翁格文10岁时就被“圣灵抵抗军”绑架，他的罪行都是在胁迫之下犯下的。2016年12月首次受审时，翁格文更是声言自己不会认罪。他当时告诉法庭，自己是“圣灵抵抗军的受害者之一”，不应接受审判。翁格文的律师当时也说，翁格文在叛军内部服役期间深受创伤，因而对自己的行为不负责任。
据法新社报道，审理开始时，检察官展示了圣灵抵抗军袭击乌干达北部卢科迪（Lukodi）难民营后骇人的现场录像——烧焦的婴儿尸体被埋在了浅浅的坟墓里。
法院还听取了令人震惊的证词：叛军绑架的年轻女子若不愿意做指挥官的“妻子”的话，就会受到处决的威胁。国际刑事法院审判长伯特伦·施密特（Bertram Schmitt）表示，叛军会经常强迫年轻女子与自己发生关系。目击者还描述了翁格文如何利用其权力给士兵分发“老婆”。
“他是指挥官……倘若我不顺从，他就会杀掉我。”另一名目击者指称，“我每时每刻都会看到被他们杀掉的女孩，我害怕极了。”
施密特还表示，叛军会把绑架来的妇女和女孩当做家庭佣人，对其实施体罚，这些人因而遭受了“难以想象的身心痛苦”。
共有7名女性成了翁格文所谓的“妻子”，其中两名生下了孩子。
“我们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国际刑事法院任命乌干达律师约瑟夫·阿克维尤·马诺巴（Joseph Akweyu Manoba）代表1500名翁格文的受害者。据马诺巴介绍，庭审一开始，这些人没有一个认为翁格文自己也是受害者。共有4065名受害者有权参与诉讼。在乌干达北部城市古卢（Gulu），数百人涌入圣莫妮卡教堂大厅，收看国际刑事法院在海牙的庭审。
格蕾丝·阿坎（Grace Acan）在十几岁的时候遭圣灵抵抗军绑架，阿坎表示，即使翁格文入狱，其境况也比很多受害者更好：“这根本就不让我开心。看看他犯下罪行的严重程度，被他加害的那些人又可怎么样呢？对我来说，正义在于让受害者的生活变得更好。”
文森特·奥耶特（Vincent Oyet）是名教师，他的亲属原本生活在乌干达北部一个国内流离失所者营地（IDP camp），而翁格文发动袭击，杀害了这些人。奥耶特说，他欢迎国际刑事法院给翁格文定罪：“作为受害者，自从翁格文被带上法庭后，我们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翁格文绝非“绳子上的木偶”
翁格文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的特殊身份，似乎会让国际刑事法院左右为难。不过，审判长施密特表示，大量目击者提供了压倒性的证据，显示翁格文完全可掌握自己的行为，也不罹患任何精神疾病。这些目击者指认翁格文是个极老练的士兵和指挥官，可以精心策划袭击，并评测风险；“圣灵抵抗军”其他头目也曾多次赞扬翁格文。此外，假使翁格文违抗命令的话，其实不会受到死亡或严重伤害的威胁。另外，翁格文明明有很多机会离开“圣灵抵抗军”这一反政府组织，但他却选择留下，并获得了高升。
国际刑事法院发现，翁格文“独立行动，甚至可对命令提出异议”。用施密特的话说，翁格文绝非“绳子上的木偶”。
庭审还提及了翁格文是怎样“绑架了无数15岁以下的儿童，强迫他们充当炮灰”的：“圣灵抵抗军”会经常毒打这些儿童，强迫他们目睹杀戮，再对儿童实施军事训练；“圣灵抵抗军”不会教导新兵区分平民和战斗人员，很多儿童就在翁格文指挥的战斗中丢了性命。
“我们无法认为他是在威胁之下犯下了罪行……没有理由排除多米尼克·翁格文的刑事责任。”施密特总结道。
在庭审过程中，翁格文始终无动于衷。控方宣读众多被他戕害的受害者名字时，翁格文也没有任何反应。
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称，国际刑事法院对翁格文将择日宣判，他可能将面临终身监禁。翁格文的辩护律师奥东戈（Krispus Ayena Odongo）却对判决大为不满，他告诉BBC，“（翁格文）肯定会上诉。”
有专家认为，此次审判是国际刑事法院18年历史上最重要的审判之一，法庭的决定未来将对涉嫌危害人类罪的类似诉讼产生重大影响。
乌干达的分析人士表示，国际刑事法院的这一判决很重要，因为这表明在一个具有长期冲突历史的国家，犯下相关罪行的人不会再逍遥法外了。乌干达基督教大学法学院讲师布莱恩·卡伦戈（Brian Kalenge）直言：“全世界都在看着。虽然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翁格文被判有罪很重要，这样我们就可以启动补偿程序了。”
原标题：国际刑事法院判决：乌干达反政府组织头目61项罪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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