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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疫者 | 80个确诊病人的“专车服务员”
02-16 17:55:19 来源:上游新闻·重庆晨报

重庆市急救中心旁有一家酒店,标间大概20多个平方米。2月16日,急救中心院前急救医生文永生在其中一间标间里度过了自己40岁的生日。当天也是他和驾驶员杨波在这里住的第23天。在别人看来狭小的双人间,两个人住起来却觉得很自在,这自在是对比出来的,“相比只有几平米的救护车和狭窄的驾驶室,这里宽敞又暖和。”

从1月24日至2月5日,文永生和驾驶员杨波负责用重庆市急救中心的负压救护车,将重庆主城范围内的80位新冠肺炎确诊病人,从各个新冠肺炎定点救治医院安全运送至重庆市公共卫生医疗中心接受继续救治。

只有两三度的凌晨,驾驶室的车窗必须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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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市急救中心负压救护车出发转运新冠肺炎确诊患者。

2月16日, “今天出太阳了,看起来就暖和。”穿着薄薄的毛衣,视频通话画面里的文永生望了望酒店的窗外,屋子里有取暖设备,穿着一件薄毛衣并不觉得冷。儿子一大早就和他打起了视频电话,“爸爸生日快乐!”特殊时期的40岁生日,也只能这样简单过了。

这是文永生隔离观察的第10天,在这之前,他和杨波连续在转运新冠肺炎确诊病人的路途上奔波了14天,这14天身体最大的感受,除了累,就是“冷”。

每天早上,穿着隔离服的两人开着重庆市急救中心专门转运确诊病人的负压救护车赶到主城的各个定点医院,接上那里等待的病人前往重庆市公共卫生中心。

最远的地方在巴南,离公卫中心32公里,离重庆市急救中心20公里。因为新冠肺炎疫情的防控,重庆的道路上车辆不多,但这一趟下来却要4个多小时,因为中间要做的事实在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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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永生在出发前进行准备。

出车前,两人要用半个小时穿上二级防护所需要的各种防护装备。身高1米65,体重130斤的杨波体态健壮,重庆市急救中心的隔离服穿在他身上有些贴身,动作稍微大一点就有可能会弄坏隔离服。

为了能尽量灵活地穿着隔离服活动,又避免破坏隔离服,文永生在隔离服里只穿着一身保暖内衣和薄薄的手术隔离衣。检查完车上的各种设备,两人就在寒风中出发了。

刚刚过完春节的重庆连续多日都是阴云,主城的气温最高也不过十二二度,奔驰的救护车上,驾驶室两边的窗户却是大开着,文永生和司机总是冻得全身发冷,但车窗不能关,“护目镜很容易起雾,冷风吹着就好很多,而且开着窗,可以更好的观察车子四周,保证安全。”有时候,出车是在深夜十一二点甚至凌晨,气温只有两三摄氏度,两人被冻得话都说不清。

狭小的车厢里,他们的每一个问题他都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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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为对方穿防护服

车到了定点医院的专用通道,文永生和杨波终于能活动了,但每一步都只能慢慢走,细细来,套着隔离防护装备,行动并不容易,但动起来却能暖和一些。大部分的确诊病人都是轻症病人,只需要把病人领到救护车内坐好。但遇到重症病人,两人就要帮助医院的医护将病人抬上救护车,文永生则要陪伴在重症病人身边,实时查看他的血氧饱和度,帮助他使用呼吸设备。

80个确诊病人,大多数不需要文永生的陪伴,但偶尔遇到重症病人和情绪波动太大的病人,文永生就要坐在救护车的车厢里,面对面陪伴着对方,一方面观察对方的各种生命指征,保证他们在这一段旅程中平安的同时,安抚他们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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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穿戴防护设备

“叔叔,我是不是病得太重了?”

一个十岁的男孩儿,是文永生送过年纪最小的乘客,他的爸爸妈妈,也是文永生护送到公卫中心接受治疗的,“爸爸妈妈也在那里,医生叔叔阿姨会治好你们一家人,好好治病,爸爸妈妈就能来接你了。”文永生安抚孩子。

一个年轻女孩儿情绪激动,反复询问着,“去了那里谁管我?吃饭怎么办?还能出来吗?”文永生坐在她对面,耐心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吃住都有人管,你不用担心,去那里是因为能够更好地治疗,治好了就出来了,就和你平时治病一样。”

负压救护车车厢密闭的空间里,文永生用自己专业的操作和平静的回应让这些病人得到安抚。走下车,他们不认识他,也不大可能再遇到。

路过她的病房,他们会下意识察看显示器上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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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转运新冠肺炎确诊患者。

文永生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乘客,除了一位60多岁的老婆婆,

文永生接到婆婆的时候是一天深夜,文永生和杨波已经回到酒店房间内睡下,电话突然响起,院急救部主任在电话里说,九龙坡定点救治医院一位老婆婆确诊,因为婆婆有多种基础疾病,呼吸也很困难,被确定为重症,需要马上转院。

两人驾车赶到医院接到老婆婆,文永生给婆婆戴上呼吸面罩、心电监护仪以后,婆婆两眼通红,一直不停重复一句话,“我过不了这个坎了是不是?”“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还能活吗?”

文永生用比平时更慢更温和的语调告诉她自己的转运工作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要转运,同时告诉婆婆她之所以感到难受是因为呼吸困难,情绪激动会让呼吸更困难,“您躺好,不要动,这个面罩可以让您更舒服。”他慢慢弯腰,怕防护服撑坏,他只能把弯腰幅度控制在一个角度,让婆婆能尽量看清楚他的眼睛,一直这样坚持了40多分钟,才把好不容易平静的婆婆送到重庆市公卫中心。

送完婆婆的第二天,文永生和杨波惊喜地发现了一个小秘密,老婆婆的负压隔离病房,被安置在了医务人员消毒通道每天的必经之路上。

每一次送完一趟病人,救护车都要开到公卫中心专门的消毒区进行消毒,文永生和杨波也要经过医务人员消毒通道,走过通道,文永生可以看到病房内各种仪器上的数据。从第一次知道婆婆就住在路旁的负压隔离病房开始,两人每次经过病房都会下意识察看能够从窗外看到的数据,从这些生命体征来察看婆婆的身体是否安好。

“中间抢救过一次,但是后面就越来越好了!”两人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婆婆能不能用余光看到他们,“即使看到了,她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她是谁就够了,每次看她数据好转,我们俩就特别高兴。”

每天的视频里,他和家人都会让对方不要担心

2月7日以后,轮换下来的文永生和杨波就进入了隔离观察阶段,不用每天都工作十多个小时,40岁的文永生很多时间都是在和家人的视频中度过的。

6岁半的儿子发现,这几天爸爸突然就空下来,居然都能视频,“爸爸你是不是不忙了,是不是要回来了?”儿子现在每天都这么问,文永生只能说,“爸爸还在进行很重要的任务,任务结束就能回来。”

“可是,爸爸我现在特别特别想你。”儿子又说,文永生每次只能看着镜头回一句,“爸爸也是。”

上一次看到儿子,已经是大年三十,文永生一大早就接到医院的电话,匆匆离开家,连换洗衣物都是科主任随后去家里帮忙拿的。白天工作时,文永生和同事都不能带手机,经常晚上回到酒店已是深夜,儿子已经入睡,累了一天的他也只是和妻子发个“平安”就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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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永生脱下防护服的脸上满是压痕。

不那么忙的晚上,一家人就一起视频,这时,双方都成了“两面派”,电话这头的文永生对担心的爸妈说,“天天都在车上,能有好累?”“放心,我们防护是最全的,安全得很。”但他也知道,自己脸上被护目镜和口罩压出深深的压痕,已经出卖了自己。

爸妈在视频那头也说,“我们好的很,我们支持你,你不要有顾虑。”只有私底下,老婆才告诉他,爸妈每天都看各种一线抗疫的新闻,情绪有时会莫名低落,看到一些医护穿着隔离衣的画面,妈妈很长时间都不会说话。

在儿子又一次询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文永生想着这几天重庆的确诊病例一天比一天少,心里生出一些高兴,“快了,爸爸就快回来了!”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记者 石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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