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碚的时间,在百年前,走得太慢,可能数百年前走都没走,没跟上节奏。近百年来,北碚的时间跟时代对了下表,调快了些,才跟上了节奏。
那北碚场的乡民、职员如何知道时间呢?他们绝大部分可是连钟也没有,更莫说手表了。
听放炮。
每天早晚和正午时分,峡防局前空坝一角,会响起三声震耳欲聋的炮声,数十里之遥都可听见。这就是北碚场报时三大炮。这种专门供报时用的土炮,放置在庙嘴峡防局办公室外院坝一角,为生铁铸造,状如迫击炮,有底座,炮高尺许,口径不大。放炮前炮膛内装填火药,再用细干土夯实,以引火线燃放。声音巨大,没有破坏力。
早晨放的是峡防局职员的起床炮,根据作息时间安排,或5点,或6点。晚上是熄灯炮,时间在九点或九点半。正午是吃饭炮。阵仗都弄得大。其他时刻,则是号兵吹号。
峡防局这项放炮报时差事,由一号兵专负其责,如号兵不在就由手枪队士兵轮流值日。放炮报时的习俗,持续到北碚管理局组建之前,才告终止。
放炮以什么时间为标准呢?原来早在上世纪二十年代文昌宫墙上就挂着一个木壳大钟和一个日晷。日晷由号兵管理。太阳天,接近晌午时,将日晷取出放出空坝阳光下,待日晷中心之竖立时针影子移动到午时,就点燃引线放炮。其时间精度与挂钟相差无几。有阳光还可校正挂钟,无阳光就单看挂钟了。
澄江镇本也是与北碚一样,但驻守澄江的三特务队觉得这样太不经济,就专门修了一座钟楼,挂了一个大钟,不是自己记时走那种,而是寺庙里那种钟,特务队安排人定时去敲,以节约火药。
北碚场像所有的其他市镇一样,白天放炮,晚上还要打更。
打更,就是夜间敲打梆子,梆子是一截竹筒,约一尺长,一敲就梆梆作响,由此报告时间。打更人,都是由场上年岁较长,闲着无事而又乐于公益者充任。逢年过节,乡民们还要施舍些粮食或钱物之类给他,以示慰劳。因为打更人是长年睡不好觉的,晚上点香计时,时辰一到,就敲着梆子在场上走一圈,从亥时起迄子时,丑时,寅时,直至卯时天亮止计5更。亥时为一更,打更人一敲长停:“梆——梆——梆”。子时为二更,打更人两敲长停:“梆,梆——梆,梆——梆,梆”。丑时为三更,打更人要连敲三下:“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以此类推,敲打次数最多为卯时,敲5下。除了敲梆子,打更人还得喊些口号,因时因景而异,如“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关门闭户,小心强盗。”之类的。
三峡染织工厂迁址文星湾后,为方便厂里三班制工人上下班,在特定时间,由锅炉房利用排放的余气拉放汽笛,以报时间。一天之中早上7时,晚上11时各拉放一次。那时环境噪音不大,汽笛声传播甚远,那尖锐啸声,刺破夜空,往往惊人美梦。久而久之,市民对汽笛声习以为常,也以此为标准时间。尽管三峡染织工厂厂名几经更动,除了抗战中期怕与空袭警报混淆而暂停外,一直到1985年左右还以拉汽笛报时。
原标题:书说北碚:北碚场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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