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两级法院、一审二审发回重审、三次开庭审理，11月10日下午，湖南衡阳七旬企业家李良毛收到无罪判决书。
上游新闻（报料邮箱：cnshangyou@163.com）记者了解到，重审法院湖南省耒阳市法院认为，公诉机关指控李良毛伪造国家机关公文、印章罪的证据不足，经研究决定，重审改判李良毛无罪。
“他（李良毛）现在很开心，又担心判决尚未正式生效检察院抗诉。”11月11日，李良毛的合伙人周奕伶告诉上游新闻记者，待无罪判决生效后，李良毛首先将考虑把被纪检部门追缴并上缴国库的311万元要回来。
▲11月10日，李良毛收到无罪判决书。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据上游新闻此前刊发的《获国家赔偿两年后，湖南七旬企业家因同一案件再被判刑3年》报道显示，上世纪90年代，李良毛担任衡阳市祁东县编织袋厂厂长，并先后接手县磷肥厂、县氮肥厂。1996年2月，李良毛被祁东县政府授予“优秀乡镇企业家”称号；1998年，他被湖南省政府授予“湖南省乡镇企业家”称号。
2013年10月11日，李良毛因涉嫌诈骗罪被立案，同日被刑拘。同年12月他被取保候审。一年后，祁东县公安局将李良毛以诈骗罪移送起诉到祁东县检察院，被检察院退回。
2018年11月29日，祁东县公安局将李良毛以诈骗罪第二次移送起诉到祁东县检察院。案件被退回补充侦查后，于2019年3月25日第3次移送检方。
起诉书显示，祁东县检察院起诉涉嫌罪名由“诈骗罪”变为“伪造国家机关公文、印章罪”。该案指定由耒阳市人民法院审判。
法院审理查明，1999年，李良毛以约20万元的价款购买了祁东县万福岭造纸厂，该厂从1997年便已停止生产，李良毛在受让后亦从未进行过生产。2007年国家出台节能减排工作方案，对淘汰落后产能实行奖励政策，李良毛得知后进行申报，授意三阳水泥有限公司会计刘石根，伪造、变造资产报表和纳税凭证。
▲2019年4月，李良毛在祁东县造纸厂的原址上。图片来源/网络
2008年6月，祁东县政府下发了祁政函【2008】123号“关于关停宏伟造纸厂等4个造纸企业的通知”，李良毛虚构湖南省祁东县造纸厂（又名万福岭造纸厂）申请破产还债其于2002年受让该厂的事实，伪造了祁东县造纸厂“企业法人营业执照”、“组织机构代码”、“税务登记证”、“污染物排放许可证”等证件，还伪造了祁计字【79】015号“关于万福岭造纸厂可行性研究的批复”、祁经字【2003】26号“关于祁东县造纸厂年产8000吨土纸生产线技改项目的批复”等公文及印章，将伪造资料递交给祁东县经信局、祁东县财政局等相关单位。
2009年5月，衡阳市财政局下达2008年淘汰落后产能中央财政奖励资金预算指标，祁东县造纸厂获批奖励资金276.5万元，李良毛获得241.5万元。
此外，李良毛被查明伪造、变造国家机关公文、证件、印章的另一部分事实涉及祁东县三阳水泥有限公司。该公司前身为祁东县第二水泥厂，2005年该公司由李湘祁、周湘祁以1032万元拍得，实际控制人为李良毛。公司进行了实际生产，后因经营不善生产时断时续，周湘祁退股，至2010年5月完全停产。李良毛为获得淘汰落后产能奖励资金，授意会计刘石根虚构该公司的产量产值编造企业法人营业执照、税收通用缴款书、税收通用完税证、电费发票等，使用虚假材料向祁东县相关单位申报，获得奖励资金90万元，其中李良毛获得71.8万元。
▲李良毛曾获“湖南省乡镇企业家”等称号。图片来源/网络
值得注意的是，检方针对李良毛的起诉是在其获得检察机关的国家赔偿款之后。
2013年10月11日至12月6日，李良毛因涉嫌诈骗罪被羁押57天。此后两次取保候审期满仍未被起诉，他认为自己被羁押属于错案，开始申请国家赔偿。
2018年1月16日，祁东县检察院最终赔偿李良毛失去人身自由57天的赔偿金1.47万余元。
然而，在获得国家赔偿2年后，在没有新证据的情况下，李良毛因同一案件又被检察机关追诉。2019年3月6日，耒阳市法院以犯伪造、变造国家机关公文、证件、印章罪判处李良毛3年有期徒刑，并处罚金5万元；李良毛及其亲属因本案已追缴的非法获利311万元，由祁东县纪委上缴国库；剩余非法所得3.2万元予以追缴，上缴国库。
李良毛不服，经上诉后，衡阳市中院裁定该案发回耒阳市法院重审。
法院重审认为，公诉机关指控李良毛伪造国家机关公文、印章罪的证据不足。其直接证据，是公诉机关提交的祁东县造纸厂淘汰落后产能申报材料和祁东县三阳水泥厂淘汰落后产能申报材料，李良毛本人原在侦查阶段所作的部分有罪供述及证人刘石根的证言亦前后不一致，其间相互矛盾，且李良毛当庭均作无罪辩护；其次，公诉机关对李良毛涉嫌伪造公文、印章的具体指控，也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再次，本案事实存在其他可能性，李良毛及其辩护人所作的无罪辩护中所述情形目前没有足够的证据予以排除、不能排除合理怀疑。
2021年11月4日，该案经耒阳市审判委员会研究决定，重审改判李良毛无罪。
上游新闻记者 萧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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