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我愿香如桢楠
海清涓
春山如笑，扔下琐事，关掉手机，一群文友相约张家湾林场。
地处巴岳山脉三教境内的张家湾，是一座什么样的林场，有没有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红，有没有铺天盖地的芬芳袭人？从去年八月盼到今年四月，从永川城区走到云龙村委，一路想着，一路猜着。沿着崎岖的盘山公路，进入陌生的张家湾林区，我发现，既没有姹紫嫣红，也没有芬芳袭人。有的只是绿，绿，绿，连连绵绵的绿，浩浩荡荡的绿。
“早知道山上全是树，我就不。”第一个跳下越野车的本蓝，跺着脚说。
“亲，你可以轻视所有的树，但是，你绝对不能轻视桢楠，尤其是全国面积最大的桢楠林里的桢楠。”同行的卷发摄影师打断了本蓝的话。
“桢楠？张家湾的桢楠林全国面积最大？你吹牛不打草稿，我是永川人，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我和本蓝吃惊不小，然后使劲摇头。
虽然没有去过亚热带，虽然没有见过真实的桢楠。但是，我见过图片上的桢楠。我知道桢楠分布于亚热带，是我国特有的珍贵树种，属国家二级保护植物。
“永川三教镇张家湾林区的900余亩桢楠天然林，据称是我国现存面积最大的桢楠天然林。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是市林业局去年在报纸和网络上发布的权威消息。”卷发摄影师说着，扶着相机大步朝山腰走去。
我和本蓝、梳子半信半疑的来到一排桢楠面前。
那笔直俊秀的树干，那长椭圆形的叶片，那若有若无的香气。让我相信，也让本蓝相信，这些绿在巴岳山的树们，这些绿在张家湾的树们，就是桢楠，就是传说中神奇的桢楠。
不用长途跋涉，如此轻松的亲近桢楠，不必说开出的朵朵花儿有多美，就连串串脚步声也带着花开的声音。看着桢楠，挨着桢楠，说着桢楠，越往山上走，桢楠越多越密。越往里走，桢楠越大越高。“不虚此行呀，这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桢楠王国。”本蓝一边小声说，一边轻哼《山谷里的思念》。
摄影师打开了话匣子，桢楠名列我国四大名木，楠、楸、梓、樟之首，被誉为中国“国木”。自秦代起，桢楠就被皇家垄断，秦始皇修建阿房宫，几乎用光了蜀地的桢楠。到了汉代，桢楠被视为延年益寿的神异之木，宫室高台，甚至棺材都离不开水不浸蚁不穴坚硬耐腐的桢楠。在唐宋，大明宫的每一个角落都飘着桢楠的幽香，先有杜甫有感而诗：“虎倒龙须委榛棘，泪痕血点垂胸臆。我有新诗何处吟，草堂自此无颜色。”后有陆游绕树而歌：“翠围玉华成，七里几千盘。”到了明清，桢楠成了皇室贡品，平民捐献一根楠木便能做官。
一阵微风徐徐漫过，一只蝴蝶翩翩飞过，桢楠的香，清清淡淡幽幽雅雅，如花香似果香，令人心清神安。
走着走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竹林，一片苍苍翠翠的竹林。竹林的不远处，赫然挺拔着一棵俊朗秀逸的大桢楠。哦，这是一棵母桢楠，不，应该是一棵桢楠王。虔诚的走近桢楠，我和本蓝合抱桢楠，然后一起仰望，仰望瑰丽神奇，仰望郁郁葱葱，仰望清香幽远，仰望母仪红尘。
慢慢往林区深处走，我们看到了更多的桢楠，我们看到了更多不同年龄的桢楠。那些零岁的桢楠，三五片小小的叶子那么娇嫩，端坐在一个个花钵里，就像躺在一个个摇篮里。我不禁想，它们吃什么，它们喝什么。20岁的桢楠，40岁的桢楠，80岁的桢楠，100岁的桢楠，120岁的桢楠，160岁的桢楠。那么多那么多的桢楠，一棵桢楠就是一种风景，一百棵桢楠就是一百种风景，一千棵桢楠就是一千种风景，一万棵桢楠就是一万种风景。
不来巴岳山，不来张家湾，就不会知道桢楠，就不会了解桢楠。
四季常绿，有着2000年尊贵与幽香的桢楠全身是宝，不光是珍贵木材，还可以制香，制成香片、香粉、线香、盘香、香料、香珠、香串等，香与佛有关，香与智慧品德，圆满相通。对桢楠的向往，就是对香的向往。对香的向往，就是对美的向往。
如果来得及，我也愿意，愿意香如桢楠，香如一棵巴岳山张家湾林场的亭亭桢楠。
作者简介：
海清涓，四川资中人，现居重庆永川。写诗歌、散文、小说、戏剧。著有散文集《种下一生痴情》、长诗《茶竹倾尘》、长篇小说《玫瑰文》、《罗泉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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