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而居的他们,虽然大多数时候以江里的鱼作为食物,但是犀牛、老虎也是他们的盘中餐;江水给了他们生存下去的富足资源,但是,洪水依然无数次漫过他们生活的土地,11次洪水的来临,让他们不得不短暂离开家园躲往更高的地方……
虽然没有一字一句的文字史料可以参考,但是发掘出土的文物却是最好的讲述者。
玉溪遗址全景图
经过历时近十年的发掘和研究,重庆市文化遗产研究院的专家们,用玉溪遗址丰富的出土实物资料,还原出了这群生活在6300-7800年前的重庆远古先民们的生活场景:
距今约7800年前,一群先民来到了长江与玉溪河交汇的台地上定居下来,这里就是他们一直寻觅的理想家园;
这里依山傍水,气候湿润。这里水草丰美,动植物资源丰富。长江会周期性地洪水泛滥,他们短暂离开后又返回家园继续繁衍生息;
他们上山狩猎,下河捞鱼;
他们喂养小猪,采摘野果;
他们曾经来到密林深处,与一头犀牛不期而遇……
玉溪遗址位于三峡库区丰都县,最初在1992年被调查发现,重庆市文物考古所先后对该遗址进行了6次考古发掘,获取了涵盖新石器时代中期至明清时期的大量历史文化信息。其中,新石器时代遗存尤为重要,是玉溪文化得以确认和命名的典型遗址,具有非常重要的考古价值。
重庆先人们吃什么
犀牛豪猪老虎猕猴都是盘中餐
常言道:“民以食为天。”
吃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之一,玉溪下层先民在遗址居住了一千多年,他们是以什么为生呢?
在1999年玉溪遗址第三次考古发掘中,考古工作者观察到地层中夹杂大量的动物骨渣。用肉眼可以看出,地层中的骨渣以鱼骨为主体的水生动物数量占大多数,骨渣十分细碎,多数无法采集。
考古工作者对可采集的动物骨骼进行了系统收集和鉴定,鉴定出7755件属于28个种属的动物骨骼标本,包括水鹿、黄麂、水牛、猪、黑熊、猪獾、狗、豹猫、狸猫、虎、花面狸、犀牛、豪猪、竹鼠、猕猴、青鱼、草鱼、鲢鱼、鲇鱼、鲟鱼、龟、鳖,以及鸟类、2种蚌和3种螺。
令人惊奇的是,在遗址竟然发现了6件犀牛牙齿,分属于2个最小个体。
除了猪、狗为家养动物,其余均为野生动物,尤以水鹿、黄麂数量最多,是玉溪下层先民主要的狩猎对象,说明先民是以狩猎、捕捞为主,家畜饲养为辅。
玉溪下层出土动物骨骼
玉溪下层出土鱼类骨骼
在2004年玉溪遗址第五次发掘中,考古工作者在编号为T0403号的探方中按地层采集了一系列土样,用小水桶浮选法获取了一批动物、植物标本。
浮选获取的动物标本以小型动物为主,包括6种哺乳动物、16种鱼类、6种软体动物和1种爬行动物,特别是大量鱼类的发现,说明玉溪下层先民的捕捞技术很发达,鱼类是他们的重要肉食资源。
同时,考古专家们对浮选出土的植物标本进行鉴定,发现珊瑚朴、南酸枣、葡萄属、藜等植物种子,其中珊瑚朴、南酸枣、葡萄属的果实可食用。藜,又被称为灰菜,是一种常见的野菜,幼苗和种子也可食用,可见采集是玉溪下层先民获取植物资源的重要手段。
然而在遗址中并未发现农作物种子,可能当时遗址周边的野生食物资源十分丰富,玉溪下层先民尚未发展农业经济,也可能他们已经有了少量农作物的种植,只是因为采样的数量很少而没有被发现。
玉溪遗址土样浮选
玉溪下层出土植物
7000年前的重庆气候如何
比现在温暖湿润
考古工作者对玉溪遗址编号为T0403号的探方地层剖面连续柱状采样,采集了53个土壤样品,开展孢粉分析。
孢粉是孢子植物的孢子和种子植物的花粉,是植物的生殖细胞。植物孢粉的产量很大,且具有抗酸、碱,抗高温的能力,可较好地在地层中聚集、保存下来。孢粉分析对探讨史前人类活动与自然环境相互关系中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分析显示,距今约6000-7200年前的孢粉组合以乔灌木为主,草本次之,蕨类孢子含量较少,乔灌木花粉以松属、椴树属、栎属等为主,草本中藜属、蒿属含量较高,蕨类孢子以凤尾蕨属、卷柏属孢子为主,基本与当地植被状况相吻合,反映了较为湿润的特征。
一系列动物残骸和植物种子的发现,为考古专家们还原当年的气候和环境提供了重要的依据。
重庆市文化遗产研究院工作人员说,玉溪遗址发现了大量的动物种类,水鹿和黄麂喜欢在山间的低谷和森林边缘的灌木草丛中活动;黑熊、虎、犀牛等生活在密林深处;竹林、河畔的岩岸是猕猴理想的活动场所,果子狸喜欢在多树的山地中活动。
青鱼、鲶鱼、鲟鱼等大量鱼类在长江及其支流中游来游去,清澈的江水是龟、鳖、螺等生活的家园。
动物群落显示了玉溪下层文化时期是山地、丘陵和灌丛相间的地貌景观,与现在的景观基本相同。
当年,在这里的山坡或山谷林中生长着珊瑚朴、南酸枣,树丛中攀爬着野生葡萄,藜等野菜在台地周围随处可见,这些植物均为重庆地区的现生种,指示的气候与现今气候相似。
但是,这里出现的犀牛,却让考古专家们大感意外,因为犀牛喜欢生活在热带亚热带地区,它们并不是重庆的现生物种,所以,这足以说明,玉溪遗址当时气候比现在温暖湿润。
居住在长江边有洪水吗
11次洪水曾经侵蚀过先民们的家园
大家可能对1998年长江洪水泛滥,全国军民众志成城一致抗洪记忆犹新,那玉溪下层先民生活的年代,长江也会发洪水么?当洪水来临时他们怎么应对呢?
1999年,重庆市文物考古所对玉溪遗址进行了第三次考古发掘,在遗址北部清理的地层多达30余层,基本上为骨渣层(文化层)与洪淤河沙层相间,遗址平均厚3米,最厚的地方可达5米。
考古工作者认为文化层应为先民生活垃圾倾倒形成,而长江有规律的涨水淹没,形成了较为纯净的河沙间歇层。
2004年,重庆市文物考古所对玉溪遗址进行了第五次考古发掘,获得74个地层单位,其中玉溪下层堆积多达64层,也为骨渣层和洪淤河沙层相间的堆积景观。
为了研究史前时期人地互动关系,在2004年的玉溪遗址发掘中,地学专家选取了堆积最为丰富的编号为T0403号的探方进行柱状采样,经过科学的分析确认了洪淤河沙层为长江古洪水层。
结合在地层中采集动物骨骼的测年结果,地学专家推断距今约6300-7600年前,玉溪下层先民经历了11次洪水泛滥事件。
当洪水来临之时,遗址所处的地区被洪水淹没,玉溪下层先民被迫向海拔相对较高的地区迁移,当洪水消退后,他们又迁回台地继续生活。
周期性的洪水使得玉溪下层先民周期性地迁移,从而形成了文化层和洪淤河沙层相间的堆积景观。
上游新闻·重庆晨报 李晟 重庆市文化遗产研究院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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