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消息，当地时间9月25日，美国白宫公布了总统特朗普今年7月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通话录音文本。而就在前一天，美国国会众议院议长、民主党领袖南希·佩洛西宣布，对美国总统特朗普进行正式弹劾调查。

让特朗普成为美国历史上第四位面对弹劾程序的在任总统的，正是他和泽连斯基的这次通话。

上周，一名匿名情报官员举报称特朗普在今年7月曾在电话中向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施压，要求他调查美国前副总统乔·拜登和他的儿子，拜登目前是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民主党候选人提名的领跑者，也是特朗普的潜在对手。

25日通话录音文本公布后，多家美国媒体报道称，特朗普的确在通话中要求泽连斯基调查拜登父子。对此，美国众议院议长、民主党人佩洛西再次表示，特朗普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并承诺将追究特朗普的责任。佩洛西周二曾指责特朗普的行为严重违反宪法，称他的行为“背叛就职誓言、背叛我们的国家安全、背叛我们选举完整性”，当时她就曾强调过“没有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并称特朗普必须为其行为负责。

在佩洛西宣布对特朗普的正式弹劾调查后。特朗普承诺公开与泽连斯基“未经编辑”的完整通话记录。特朗普表示：“你会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友好、完全恰当的通话。没有施压，不像乔·拜登和他的儿子，没有（利益）交换！这只不过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最具破坏性的政治迫害的延续！”

佩洛西的决定让民主党近一年来试图推动特朗普下台的辩论达到高潮。分析普遍认为民主党此次弹劾的努力最终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在大选日益临近之际发起对特朗普的弹劾，选举或许才是民主党的目标所在。

民主党“破釜沉舟”弹劾特朗普

周日，特朗普承认他曾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讨论过拜登的问题，但是他否认曾施压要求其调查拜登及其次子亨特·拜登，亨特曾多年在一家乌克兰天然气公司任职，报酬丰厚。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就在这次通话前不久，特朗普政府暂时冻结了近4亿美元对乌克兰的援助。民主党怀疑特朗普借此向泽连斯基施压，因为他清楚乌克兰政府非常需要美国的援助。

特朗普否认这样做是为了向泽连斯基施压，他表示这些资金被扣留，是为了迫使欧洲向乌克兰政府提供更多援助，而美国援助资金最后在上周发放。

相关消息披露之后，越来越多的民主党人呼吁弹劾特朗普，此前一直拒绝支持弹劾的资深民主党议员约翰·刘易斯（John Lewis）和其他几位民主党议员周二都宣布支持弹劾特朗普。

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民主党议员亚当·希夫在接受采访时公开表示，如果特朗普的确以对乌克兰援助交换对拜登家族的调查，弹劾也许是唯一的解药。“总统正在把我们往这条路上推，我们现在也许只能破釜沉舟了。”亚当·希夫说。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孙成昊25日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时认为，对于弹劾特朗普，民主党可能早有准备。早在“电话门”还未披露之前，9月12日美国国会众议院司法委员会就通过了一项决议，为弹劾特朗普相关调查确立准则。

国际关系学院校长助理、国际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主任达巍指出，此次事件前，其实民主党一直在酝酿弹劾特朗普，虽然没有启动，但内部要求弹劾特朗普的这个声音一直存在。而“通话门”的出现，弹劾有了坐实的可能性。不过，达巍也指出，由于目前通话内容尚未公开，此事本身的杀伤力很难做出判断。

今年7月，此前负责“通俄门”调查的美国特别检察官罗伯特·穆勒到国会接受众议院司法委员会和情报委员会两党议员质询之后，部分民主党议员曾呼吁对特朗普发起弹劾，不过最终因为佩洛西等民主党领袖的反对而未能如愿。

孙成昊说：“那个时候佩洛西并不太希望启动弹劾程序，因为一旦启动又没有什么证据，可能在选举上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让特朗普抓住舆论攻击民主党‘政治迫害’，调动特朗普选民的积极性。”

就目前公布的通话录音文本看，特朗普的确在通话中要求泽连斯基“帮我们一个忙”（do us a favor），但从其下面说到的内容看来这个请求似乎与“通俄门”有关。特朗普在另一段话中也提到了拜登和他的儿子，“有很多关于拜登儿子的谈论，拜登停止了起诉，很多人想知道这一点，所以无论你能和司法部长一起做什么都会很好。拜登到处吹嘘说他停止了起诉，所以如果你能调查一下”。这也是整个文件唯一指名道姓地提及拜登和他儿子的一段话。

上述两段文字中出现了几处省略号。而白宫公布的这份文件的第一页底部有一个“免责声明”，指出该文件来自语音识别软件，并非此次通话逐字逐句的文字版本，而信号状况、口音和翻译等因素会影响文本的精确度。

弹劾特朗普并非民主党终极目标

不过，尽管民主党正式发起了对特朗普的弹劾调查，但是外界普遍分析认为，鉴于共和党掌控着国会参议院，最终弹劾的可能性很小。

在佩洛西周二宣布发起弹劾调查之后，参议院共和党随即表示强烈反对，誓言将迅速否决任何由众议院通过的弹劾特朗普的条款。参议院共和党还警告，如果民主党继续推进对特朗普的弹劾，将遭受政治反弹。

根据美国宪法，众议院是拥有弹劾总统权力的唯一机关，而参议院则有权审核弹劾案。这意味着，即使民主党控制的众议院投票决定弹劾总统，共和党控制的参议院也必须同时将其定罪才能成功弹劾，但目前看来在参议院取得罢免总统所需的至少三分之二支持票的可能性不大。

此外，据《华盛顿邮报》报道，目前仅有约35%的美国人支持弹劾特朗普，这也是佩洛西此前一直不愿意弹劾特朗普的顾虑之一。佩洛西认为，必须获得公众的支持才能对特朗普发起弹劾。

孙成昊指出，整个事件目前仍在发展当中，除非后期有进一步的证据，否则弹劾的可能性不大。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最新的支持者使赞成启动弹劾调查的民主党议员人数增加至逾150人，远超过235名民主党议员人数的一半，但这不足以让众议院投票弹劾总统，甚至也不足以在整个众议院通过投票以展开调查，这两种情况都需要在拥有435名议员的众议院获得简单多数支持才能推进。

“大部分民主党人其实都知道这个弹劾未必能真的弹劾特朗普。他们现在的目标不是要特朗普下台，他们的终极目标是想要拿下2020年的大选。”孙成昊分析说，“为选举助选，其中一个方式就是抹黑对手。把特朗普描绘成一个不懂法不遵守法律的总统，让民众觉得总统不靠谱，认为他不能带领美国继续走下去。”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刁大明也指出，弹劾的目的一方面是给支持弹劾的三成选民以反馈，另一方面就是将“特朗普是否有资格继续竞选和连任”作为一个议题来讨论了。

民主党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民主党的举动触怒了特朗普。

佩洛西周二宣布对特朗普发起弹劾调查之际，特朗普正在纽约出席联合国大会。特朗普在联合国向媒体抱怨，民主党的指控是“政治迫害”。

不过，特朗普似乎并不认为民主党的弹劾调查将会对自己构成重大威胁，周二在被问及弹劾问题时，他说：“他们说这对我有利。”周二，特朗普也承诺将公布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未经编辑”的完整通话记录。

“特朗普表态要公布录音，民主党也有点慌。”孙成昊说，“因为如果通话录音里面哪怕有一点擦边球，就不构成一个直接的证据。”

就在佩洛西宣布启动弹劾调查几分钟后，特朗普发推特抨击民主党人“甚至都没有看过（与乌克兰总统的通话实录)”就启动弹劾调查，称这是对“总统的骚扰”。

孙成昊说，这件事对特朗普的选情来说未必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关键还是取决于告密者未来给出的材料有没有一些真材实料的东西。“如果没有的话，我觉得对特朗普来说反而是个机会。”

“如果民主党闹了一场，最后又是一个‘狼来了’的故事，就完全可以被特朗普利用。说他们是政治迫害，浪费政治资源，把危机转化为机遇。”孙成昊说，在没有什么有力证据的情况下，民主党发起对特朗普的弹劾可谓“兵行险着”，反而可能会给民主党带来一些损害。

孙成昊认为，拜登可能因此受到影响，因为拜登本身也不是特别清白，可能选情堪忧。据《华尔街日报》和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此前报道，拜登作为奥巴马政府的副总统曾在2016年访问乌克兰。他当时威胁称，除非乌克兰政府打击腐败，否则将扣留数十亿美元的美国贷款担保。拜登还要求解雇乌克兰总检察官绍尔金。绍尔金此前曾调查拜登次子亨特·拜登在董事会任职的天然气公司。但在拜登访问乌克兰前，调查已经停止了一年。

孙成昊认为，眼下特朗普应对此事的主要方式仍以防守为主，同时继续攻击拜登，这个最强劲的竞争对手之一。

原标题：白宫公布通话录音后，弹劾特朗普会成为“狼来了”的把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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